南山有嘉树

安静一点,再安静一点。

【流三】直到世界的尽头(4-6)

4、

距离时尚芭莎晚宴那天,又过去一个月。

一个月相处下来,流川感觉三井跟业界的评价大相径庭。爱摆前辈的架子,有点孩子气,脾气有点火爆,喜欢撒娇。流川觉得这样的前辈,可爱到爆炸。反之,三井眼中的流川,与传闻中也不太一样。人们都说流川寡言、狂妄、自大、特立独行。但在三井看来,流川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,想要什么、想做什么,就会直接说出来,不用猜来猜去,省去很多麻烦。

流川会跟三井分享自己看过的电影、电视剧,会嘱咐他好好吃饭、注意休息。他跟三井见过两面,三井都在生病。三井会跟流川分享自己拍戏时的所见所闻,路边开着的一朵野花,天上一朵形状奇怪的云,他会拍下来发给流川。这让流川偶尔会生出一种“前辈是相爱已久的恋人”的错觉。

 

三井生日当天,在爱知县拍一部古装剧。5月尾的天气,已经非常炎热,他戴着厚厚的假发、穿着繁缛的戏服,汗流浃背。休息的间隙,他给流川发语音简讯:“想喝冰镇的宝矿力,想去湘南海游泳。”

“不要冰镇,胃会不舒服。”

“我现在浑身不舒服,快要热死了。你坐在凉爽的空调房里,根本无法体会我的痛苦。”

流川很享受三井用这种黏糊糊的近乎撒娇的口吻跟自己说话。他忍不住笑了,“前辈,不要小瞧我。我也是演员。”

“我没有小瞧你!”三井气呼呼的,“我是说,此时此刻,你在吹冷风,我在蒸桑拿!”

流川的笑意更深。直到车子开进三井所在剧组的停车场,他的嘴角都是翘着的。三井看到从天而降的流川和冷链车厢里的冷饮,惊喜到想扑到流川身上喊“阿娜答”。他按捺住想要拥抱流川的心情,快步走到流川身边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流川抬手摸摸三井戏服上的配饰,“前辈说想喝宝矿力。”

三井皱着眉毛,“要冰镇的。”

流川拧开宝矿力的瓶盖,“没有。”

三井接过水瓶,咕咚咕咚喝掉半瓶,“你最近没工作吗?看上去很闲的样子。”

“下个月进组,要熟悉剧本。”

“不在家里吹冷风,大老远跑来做什么。”

“闲得无聊。”

三井嘟囔,“一点都不可爱。”

流川的探班,并没有让三井得到导演的优待。导演喝着流川带来的水饮,向流川表示了谢意和歉意过后,就催促着三井开工。三井立刻切换状态,投入到工作中。

流川没等三井收工就离开了。三井下了戏,没看到流川,心里有点意外和失落。他原本以为流川会陪自己吃过晚饭再赶回东京。

 

剧组给三井准备了蛋糕和一点助兴的清酒,三井在闹哄哄、热腾腾的氛围中,度过了34岁的生日。

“什么嘛,还说自己很闲,骗人。”三井恹恹地躺在床上,不耐地刷新手机简讯页面。没有流川的简讯。12个小时前,风神俊朗的年轻男人站在烈日当空的树荫下,看着三井远远地走过来。三井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可以肯定,他在笑。他打开宝矿力的瓶盖,把水瓶递到三井手里,自然到这个动作像是做过成百上千次。

三井沉沉地叹了一口气,放下手机,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。

骄傲,冷漠,被诸神偏爱的流川枫,为什么会喜欢自己?是的,没错,他能看出流川对自己的心思。可为什么是自己?明明只见过两次面而已。

那自己呢?对流川存了怎样的心思?

 

5、

三井在28岁之前,交往的都是女孩子,直到遇到南烈,《夏日纪事》的另一位主役。南烈英俊,体贴,有上进心,对他一往情深,把他照顾得很好。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?他们开始交往。那时候,两个人还是一种不温不火的状态,没有太多的关注,很自在,也很相爱。第二年,剧还没有播完,他们红了,随之而来的是名利、关注和追捧,还有麻烦。南烈的工作团队把三井当作一块绊脚石,有意无意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。他们在一起两年,聚少离多,难得见一面,总是在吵架,但又舍不得分开。直到有一天,三井的父亲被莫须有的罪名诋毁,不得已采取法律手段。南烈对这一切毫不知情。当然,这是他自己的说辞。三井相信他,但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。不管知不知情,南烈的野心都是他的团队变本加厉的资本。

相爱一场,全是荒唐。

难过是在所难免的,但三井并不会因此而成为惊弓之鸟。就在不久前,大概是时尚芭莎晚宴的头几天,他还在一个男孩子的身下承欢。

岩立吾真刚满20岁的年纪,男团出道,名气不大,经纪公司费了一些周折,把他送进一档真人秀综艺节目,为的是混个脸熟、镀个金边。岩立自己也预想不到,镀金边的同时,渡了一个劫。

综艺录制到第三期,三井看出了岩立的爱慕和渴望。毕竟还是年轻,完全不懂得掩饰。三井不讨厌这样的直白和热烈,况且,岩立有漂亮的面孔和年轻生动的身体。不主动,不拒绝,不客气,不负责。第一次上过‖床,他摸摸男孩子汗津津的头发,手指从他紧致的下‖fu 轻轻划过,“技术不错,有需要会再找你。”

岩立眼中的震惊和受伤,差一点让他心软。

跟岩立的关系保持了一年多。他很享受,如果岩立能克制住不越界,或许还能再长久一些。不久前的一天晚上,三井正处在gao**‖**chao过后的余韵和脱力之中,听到男孩子颤抖的声音,“前辈,我真的很爱你,拜托你,让我留在你身边。”

三井又恼火又轻松。恼火岩立为什么要说破,轻松总算可以切断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的心思了。

对于流川的心思,三井有太多的不确定。

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,不确定流川的喜欢能到什么程度,不确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,不确定能不能像甩开岩立一样甩开流川。

流川,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轻易甩掉的人呐。

这些念头在脑袋中东突西奔,撞得三井的脑袋生出一阵阵尖锐的疼痛。他抱住头,呻吟了一声。手机铃声非常突兀地响起来,他几乎从床上弹起来。

是流川。

他发过来视频通话请求。三井看了一下时间,还差20分钟到零点。他犹豫了一秒钟,戳了一下屏幕上的绿色按键。

“前辈,下午临时有安排。”流川那边的光线有点暗,看上去像在室外。

“这样啊。”三井等到了一个解释,但还是有点难过。

“在生气吗?”

“才没有。晚上喝了一点清酒,有点头疼。”

“拍戏期间可以喝酒吗?”

“就几口,助助兴。”三井看着流川没什么表情的脸,突然想,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,“剧组安排的,今天是我的生日。”

流川突然笑了,“前辈明明就是在生气。”

三井放弃对流川的试探,“对,我是在生气。你不打招呼就跑过来,不打招呼就离开,连一句生日快乐都不肯说。”

“前辈,你看这里。”流川高高地举起手机,切换了镜头。三井看到了绰约的灯影和漆黑的夜空。

“你现在迪士尼?”话音刚落,他看到了漫天的烟火。一丛又一丛,瞬间醉目。

“前辈,生日快乐。”


6、

十几分钟前,三井还在问自己,对流川存了怎样的心思。现在,他无比确定,喜欢,非常喜欢。流川直白且浪漫的表达,令他雀跃不已。那些不确定的因素仍然存在,但他对自己说,如果流川开口表白,他会义无反顾跟着流川走下去。

三井心中有期待,也有顾虑,所以他在等流川前进一步。可是从春末夏初一直等到深秋,也没有等来流川的表白。简洁明了的关心和意外的小惊喜时有发生,但仅限如此。

 

5月份开拍的古装剧总算杀青,三井有了一周的假期。这两年,他一直处于无缝进组的状态,一旦清闲下来,他就像一只悠闲的蜗牛,无所事事了一天。真正完全自由的一天,没有工作,没有电话铃声,也没有流川。

正在苦恼要不要给流川发简讯,流川给他发过来一张图片,是一碗看上去比较美味的酱油拉面。他放大图片,正在研究有什么食材,流川发了语音简讯过来,“前辈要不要尝一下我的手艺。”

三井非常意外,“哟,你还会做饭?我以为你这样的仙人,只需要喝露水。”

“刚学会。”流川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你喜欢吃拉面。”

三井感觉十分恼火。看吧,又是这样,总是这样!每一句话都说得这么动听,每一件事都做得这么用心,但就是不肯说出来。

“前辈来吃面。”

三井叹了一口气。在充满寒意的深秋,一碗热腾腾、香喷喷的拉面,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。“发个定位给我。”

几分钟之后,三井站在玄关看着流川发来的定位,手里拎着穿了一半的外套,愣住了。

流川住在三井隔壁的那栋房子。三井并没有发出“啊,这么巧”的感慨,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巧合,而是因为他恰巧认识那栋房子的主人,现在应该已经成为前主人了。他曾经在园区散步时遇到他们,一位银行家和他温婉的太太,太太对三井表达过正在追他的剧。

三井瑟缩着肩站在流川家门外,刚要抬手按门铃,流川踢踢踏踏跑过来开门。

流川皱了一下眉头,“怎么不穿外套?”

“唔,就这几步路。”三井跑进屋,“拉面在哪儿?我快要饿死了。”

 

吃完拉面和饭后水果,三井心满意足地趴在餐桌上,看着流川在洗碗、清理料理台。他本来要去帮忙,被流川推了出来。

[哎,你能想象流川枫,没错,就是那个冰山脸的臭屁小子流川枫,会做拉面、会把水果切成丁,还会把餐具洗得闪闪发光吗!完全无法想象吧?哈哈哈,那是当然,因为只有我见过。怎么样,我是不是超级厉害?]三井想得入神,没有注意到流川已经从厨房走出来,站在他的身边。

“在想什么?这么开心。”流川摸了摸三井的头发。

三井回了神,“唔,在想你做的拉面。”

“下次再做给你。”流川把三井拉起来,“看电影,打电动,前辈来定。”

三井想看流川主役的电影,被流川无情地拒绝,理由是太羞耻了。最后选了《海边的曼彻斯特》来看。

两个长手长脚的人,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。三井有心事,所以看得心不在焉。他扭头看着流川。流川眼睛盯着屏幕,手里捏着一罐啤酒,慢慢地啜着。他的面容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中,生出一种不太真实的美。

三井开口,“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?”

流川扭头,看着三井。

“我认识这栋房子的前主人,工藤先生在银行工作,之前有想过拜托他打理资产。”

“半个月前。”流川把喝完的罐子投进垃圾筐,“那位先生和太太要去国外跟女儿一起生活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三井笑了一声,“所以,你就扔下轻井泽的大房子,跑来做我的邻居?”

“这里很好。”

三井抬手碰了一下流川的脸颊,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表白?”

流川微微瞪大了眼睛,冰山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他看了三井一会儿,沉默着转过脸。

“流川,这真不像你。”三井有一点挫败,不知怎的,却起了狭促的心思。他抬起一只脚,在流川露着的脚踝上划了几下,“呐,要不要跟我做?”

空气中的情‖**yu气息快要被点燃,三井简直要被自己魅惑到。他恶劣地思考着,等流川扑过来,自己要不要躲开,却听到流川发出一声嗤笑。流川的声音很轻,却炸得三井脑袋发昏、眼眶发红。他手足无措地从地上爬起来,向着门外的方向冲过去。

“三井前辈,”流川也站了起来,“我不是岩立吾真,你不要招惹我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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